“人是追求自由和履行责任的统一体，每个人都在以自我为中心，以责任为半径画圆。”

“职业是追求自由和履行责任的舞台”

“企业家就是抱窝的老母鸡”

10月28日晚，武汉大学1984级化学系校友、广西田园生化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卫国走进创业论坛课程的讲台，带来题为《积淀创业素质 备战事业生涯》的主题分享。近两个小时的课程中，李卫国校友激情澎湃、金句频出，他从个人求学和创业的心路历程出发，为学弟学妹们剖析了他心目中创业者应具备的能力与素养。

武汉大学校友事务与发展联络处处长邓小梅向李卫国校友颁发“创业导师”聘书。武汉大学化学与分子科学学院党委书记卢昌宁为李卫国校友赠送“珞珈时光”纪念礼品。

以下是课程实录：

1. 为什么选择创业

我创业的念头其实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就已经朦朦胧胧确定了。我们这一代出生在农村，从小日子都很苦，想着一定得考上大学改变命运，过上好日子。我老家在河南沁阳，那时候乡镇企业风起云涌，玻璃钢产业是我们县的支柱产业，我那时想，当乡镇企业家好呀，赚钱多还能帮人安排工作。读高中化学课时知道了，高分子材料有三大类，其中玻璃纤维增强塑料就叫玻璃钢，于是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就选择了高分子化学专业，学这个专业就是想以后能够做企业。

那大学期间又是怎么最终下定决心做企业的呢?这与在武大求学的那段时光有着密切的关系。武汉大学是我精神成长的地方，是我世界观形成的地方。那是一个思想解放的年代，同学们经常会讨论人生奋斗的意义这些话题。那时我想通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人为什么活着。我思考的结果是，人活着是在追求自由和履行责任。“自由”这个词从哲学上讲，包括对自然、对社会和自身的自由，内涵很丰富，狭义上可以理解为追求个人的利益。然而，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还在于每个人都担负有责任，对父母、对孩子、对亲戚朋友、对组织直至对国家都有责任。实际上，每个人是追求自由和履行责任的统一体，每个人都在以自我为中心，以责任为半径画圆，只是每个人愿意画得半径大小不一而已，半径画到天下的那种人就是以天下为己任的人。

追求自由、履行责任需要有个舞台，这个舞台就是职业。我们看到社会上那些被羡慕、受尊重的人，都是把自己的职业做得好的人，都是在职业江湖上的高手，比如说咱们的“共和国勋章”获得者，钟南山院士，多次在众人莫衷一是时拿出了最职业的判断和意见。职业是大部分人生活、财富和社会地位的来源。

我选择企业家这个职业的原因有三：一是最认为这个职业能帮助自己实现自由，这个职业获得充裕财富的可能性最大;二是最能帮助自己承担责任，企业家这个职业可以帮很多人安排工作;三是自己自觉具备基本的天赋(才干)——自驱和激励他人的能力。我希望想要创业的同学们也可以从以上三个方面问问自己，你追求的自由是什么?你这辈子打算履行的责任是什么?你的个人素质中的天赋(才干)适合创业吗?

2. 成为创业企业家需要具备的素质

成为企业家需要具备相应的素质。一个人的素质构成大致有三个方面：知识、技能、才干(天赋)。知识和技能是可以通过后天习得的，天赋是天生的。有研究表明，一个人的天赋大概在13岁就确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所在，要去探索去发现，有两本书可以推荐给大家看看，就是《首先，打破一切常规》和《现在，发现你的优势》。

大概在1986年，我读到光明日报上一篇文章，叫《我们的呼唤》，其中一段写到，“中国经济的发展呼唤滚滚的第一流的人才涌向企业界;企业家是一个需要高度创新的职业，它需要从业者具有哲学家的思维、政治家的气魄、战略家的眼光、经济学家的头脑、军事家的果断、科学家的思维、外交家的纵横。”当时深以为然，并奉为圭臬，成为我在武汉大学锤炼自己素质、涉猎知识的一个指引。

当时还读过一篇1986年《青年论坛》杂志的文章，叫《我的反思》，其中一些观点的对我影响很大。文中讲到“自我价值的判定是影响一生的选择。——如果我认为我胆小，我将成为懦夫;如果我认为我勇敢，我一生将无所畏惧;如果我认为我只能平庸度日，那我将成为庸人。”“我并不是生来不变的，我有待成为新我，我有选择新我的可能，我什么都不是，我有待创造，而创造者正是我!”

《三国演义》中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时曾说，“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自古以来英雄或者说成大事者，都是既有志向又有办法。那个时候，我对自己就先有了一个价值判断：我坚信自己有能力，是“第一流的人才”，或许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有很多缺点，但这些都不要紧，我并不是生来不变，我待成为新我，我有待创造，未来有无限创造的空间。

3. 珞珈山下的锤炼和积累

我们经常说“观念决定思路，思路决定出路”。在大学里接受的这些价值观的引导下，在武汉大学期间，我努力让自己的成长为”T“型人才，既要在一个领域钻研，学好专业知识，同时广泛汲取不同学科的知识。

在武汉大学最让我感到震撼的就是图书馆，从小到大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书，对于知识真的是如饥似渴：既然说企业家需要哲学家的思维，我就读了很多哲学书籍，政治课我也好好上，把《毛泽东选集》里面几篇重要的文章读透了，还有中国的先秦哲学包括儒家的四书五经，法家的《韩非子》、道家的《老子》、《庄子》、兵家的兵书七经，名人传记、还有《伦理学》等等。有一本《辩证逻辑》，我还清晰地记得里面讲到逻辑的几个范畴，分析和综合、归纳和演绎、抽象和具体，这些思维方式对于分析和解决问题都非常有用，此外我还跑去经管系蹭企业管理类的课程，还选修了一门《公司法》。

我们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见识有限，读书等于是和高手过招、和高人碰撞，是当时我们拓展视野、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方式了，我从读书中受益很多。

刚到武汉大学的时候我心理素质其实很差，很敏感，上台讲课，同学们一看我就心里发慌。暑期社会实践出去做调研，我硬是在人家单位门口转了好几圈都不敢进去，掏介绍信和学生证时，兜里的东西乱往外掉。但我知道，越是怕越要训练。后来利用假期时间，我专门去中学代课，训练胆量，除了干农活，我还跑到玻璃钢厂干活，去熟悉玻璃钢产品生产制作的工业流程。那个时候我认为年轻时碰壁也是一种阅历。

马克思主义的一个观点：人只有在改造自然和改造社会的同时才能改造自己。庄子讲到的真人，“举世相非而不加沮，举世相誉而不加劝”，就是内心足够强大的人。

4. 三十年后的补充

前面讲了一些我当时认为的创业者需要具备的素质，以及我当初是如何准备的，但现在经过三十年的人生，我有了些新感悟，也算是给想做企业的人泼点冷水。

如果你今后想做一个企业家就要首先明白企业家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现在觉得企业家就象只抱窝的老母鸡。老母鸡平时胆子很小，但是抱窝了就会一直蹲在那里孵蛋，不是它的蛋还是其它鸡的蛋它都孵，孵出来后自豪地带着、护着一群小鸡，自己不舍得吃，给小鸡找食吃;你要是敢用抓小鸡，它就啄你，胆子变很大。如果你不想让抱窝的老母鸡孵蛋，你就把它拎出来浇凉水，浇清醒了它就不孵了。企业家就像人群中的老母鸡，是人群中犯病的一群人。要创业的话，一定要您是否真的热爱你选择的职业，现在常说”996“，做企业家可不止996，要投入和付出的更多。所以业内就有一个调侃的说法，如果你恨他就让他去当总经理吧。

创业者要能够给自己鼓劲，也要有给他人鼓劲的能力;创业的时候遇到再困难的事，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还要去鼓励其他人。做企业要学会守正出奇，一定记住永远不要去硬拼，不要真以为自己的的人比别人厉害很多。要营造友好的环境，与人为善，实现共赢。“为大于其细，图难于其易”，很多事情都是从小处开始的，把特别困难的事情分解成一个个小的事情，就会容易很多。

5. 我的创业历程

我为什么选择在广西做农药?我觉得一个人总是要从自己的优势出发，既然我是学化工的，就希望能在化工领域找创业机会。当时我在广西考察了林产化工、造纸工业助剂、橡胶工业助剂、海洋化工等等，最后觉得还是农药最好。广西地处南亚热带和中亚热带，温度高，降雨量大，病虫害多，我查阅资料发现整个广西的农药市场固定资产净值只有2000多万，这就意味着只要我们杀进去就很容易打破市场平衡，构建自己的优势。另外自己在这个领域还有人脉方面的一些资源。整体分析下来，我做农药行业，没有明显不可弥补的劣势。另外，农药行业的发展空间也很大，我记得当时在北京化工学院上研究生的时候，我读过一篇《21世纪的农用化学品》的研究报告，知道农药是农用化学品中的一个品类。我想如果我把农药做好了，以后还可以拓展到肥料、兽药、农膜等农用化学品领域，今后的成长空间大;就像下围棋一样，开始把眼做活在易于生存的边角，后手还要留出广阔的发展腹地。于是，1994年8月，广西田园在南宁注册成立。

创业最开始，尽量做简单一点。我的一位同学跟我讲，创业是件很难的事情，如果做一件事有十个步骤，你最好只有一、两个步是新的，其他都是确定的。所以最开始，我们广西田园确定策略是市场导向，先建市场后建工厂，轻资产运营，场地能租就租，能借就借，把有限资金都用在刀刃上。另外，技术创新最开始也比较简单，就是引进、嫁接。广西当时相对落后，我们就从发达地区引进相对于广西先进的技术，盯着国外贵的农药，用国内便宜的原料进行复配替换，效果差不多，成本又大幅度降低。比如农药行业历史上有一个打蚜虫、飞虱很好的药，26年前卖150万一吨，国产化后的现在还不到10万块一吨。就这样我们把很多高价进口农药价格打下来了，也算是我们这代人对行业的一个贡献吧。

然而，企业要持续成长，必须要有能支撑它发展下去的东西。从创业起我就在想，企业经营是否也有锦囊妙计呢?——一旦掌握，企业就可长盛不衰。在研读很多关于企业经管理的书籍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行业不分好坏，再先进的行业，做得不好照样亏钱，一个企业赚不赚钱、能不能持续发展取决于它的行业竞争力排名。就像一个人能考清华、北大，不是取决于高考题目的难易，而是取决于在省里排名。而提升企业的竞争力排名的关键在于“两个轮子”：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

如果说创业之初的技术创新我们是“逐水草而居”的随机的模仿创新模式，之后广西田园就必须“定居”下来，将技术创新的模式转型升级到随机自主创新和系统自主创新的模式，找到让企业持续成长的动力。从04年到08年期间，我们看准高毒农药退市的机遇，提前布局，研制出一大批广谱、高效低毒、性价比高的替代性制剂产品，凭借先人一步，广西田园爆发式增长，年销售额从1.4亿突破7个亿。

随后又迎来另一个转折点，大概是06年的时候，我们意识到劳动力价格上涨的趋势对农业未来格局会产生很多重大影响。我们知道，使用农药过程中有个打农药的劳动，这个活又脏又累，以前劳动力便宜，打农药的劳动是不算作成本的，但随着劳动力价格的上涨，打农药劳动的成本会越来越高。于是，怎么把“农药+打药”做到成本最低，成为我们新的技术创新的方向，经过一系列研发，我们在可以大幅度节省打药劳动的药械结合、药肥结合、药种结合、种肥药械结合的交叉产业领域着力进行科技创新，在药械结合的超低容量施药技术领域、药肥结合的药肥产品领域推出了一系列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国内药肥行业的标准就是我们主持起草的。在这个领域我们还有很多其他在软件硬件上的创新，我们提出一个词“高工效农药”和“高工效植保”，这个词后来还被国家科技部下达的项目采纳了。我们也是国内最早开始做无人机打药的，最早引爆了无人机打药热的企业，现在还参股了一家航空公司。今年疫情期间，我们电动多功能超微粒冷烟机还客串了疫情防控，武汉解封时很多医院、商场等一些公共场所里面的消杀设备用的都是广西田园的。

总结我们现在的经营模式，通俗讲就是，为服务于种植业者耕种管收全程的服务组织提供技术和产品支撑。我们把碎片化的植保和营养技术、产品和服务集成，缩短了经营环节，大幅降低农民农业投入的成本。我们发起成立的农博士农务服务联盟，截至2020年10月，在全国400多个县发展了合作成员，投放设备12200多台，2020年一年服务面积超过1000万亩。

(录音整理：农舒涵 编辑、图：金秋 审核：刘丹)